藹然仁者

天空的一齣戲卷一35：晚霞山之憶

　　莉問：野馬我問你，跳石是什麼地方呀？上回去你老家賞月對酌，下車站牌說下一站是跳石，那名字挺特別的，我看星星一閃一閃突然想到！
　　我笑道：現在是考地理嗎？好吧，我跟妳說，我老家那月光海洋也是跳石海岸的一部份呀！跳石海岸長約10公里，依山傍海，沿岸數多奇岩石頭組成，櫛比鱗次，每屆秋風，水珠飛濺，一波波白浪如銀成瀾之絕景。瞭望海天遠至鼻頭角、基隆嶼，近有野柳龜島、磺港燭臺嶼，其海景盡入眼簾。夏季夜晚有許多漁船(含著名金山蹦火船)在附近捕魚作業產生漁舟燈火，在漆黑海面上有燈火輝煌的景色，許多遊客都慕名而來在岸邊欣賞這片海景。在以前呀，在淡金公路尚未開通前，來往的居民經過此地必須等到退潮後，才能在礫石間跳躍而過，因而有「跳石海岸」之稱（附註）。那是我爺爺小時候，他要沿海邊走回家，必須得在石頭上跳著走，海邊這些石頭還都是古時候大屯山火山噴發出來的火山岩，連山上有幾顆巨石也是！

　　莉笑道：那我知道了！那小溪清水池的那顆巨石，你幫你的命根子女神洗腳丫子時，她固定坐的那石頭，應該也是古時候大屯山火山噴發後留下的火山岩！但你清池曾祖父與你爺爺很聰明，就順著那石頭引山泉灌溉，變成小溪與清水池，然後命根子女神就應運而生了！
　　我：莉，妳知道嗎？從金山街上往我老家方向走，會經過好幾座山，每座山都有名字的！首先會看見的是美人山！美人山日落時很美的！
　　莉問：美人山？
　　我：美人山就是山稜線的輪廓，像觀音法相平躺仰望蒼天！美極了，我小時候還是小學生時，每次晚上，奶奶牽我的手黃昏時分走在那海堤上，送我們去站牌搭車回基隆，我都遠遠地就看到美人山山稜線的輪廓，天上的星星一顆一顆地亮起來，很漂亮！美人山旁邊的山，聽家人說，最近好像有許多人捐地準備建佛寺（法鼓山附註），我不太清楚！再旁邊的山呢，就是金寶山（附註），正在興建中。金寶山的山腰樹林那兒。然後再過來呢，就是舅公家在半山腰到我老家，那一整片山都是爺爺的後山秘密農場，那山沒有名字！
　　



　　莉微笑道：那山怎麼可能沒有名字？你傻呀你？今晚黃昏天后就到你夢裡找你算總帳，那後山秘密農場的那座山呢，就叫晚霞山，是夕陽童年王國的秘密基地，黃昏天后長眠在晚霞山裡，她此生最快樂的時光都在那晚霞山裡呢！
　　我大笑：對！那我自罰一罐酒！她在後山農場特別活潑頑皮，有一回我帶她上山，她說要在小溪上光著腳丫走，結果不小心被細石劃破腳丫子，害我心疼得要死跟她說，下回不許光腳丫子了，不然再帶一雙厚襪子，妳穿襪子在小溪散步是可以的，玩好後坐車前我就幫妳洗好腳穿新襪子！
　　莉問：心疼得要死？野馬你說情話都這麼自然直接呀？
　　我：我與黃昏，小茉莉說話都是這樣說的呀，不然要怎麼說？我記得那年寒假末尾開學前，她打電話跟我說，她陪她姥姥去紐約拜訪朋友剛回來，叫我帶她到金山玩！她說她在紐約無聊死了，但她有陪姥姥在紐約看了一場音樂劇，裡頭有一首歌她非常喜歡，那個歌手Elaine Paige她也很喜歡！她叫我帶她到蘿蔔園，她說她爺爺與姥姥對我家出產的白蘿蔔贊不絕口，還直說農家自己吃的農作物就是不一樣，都沒加農藥的喔，純天然！姥姥還說，小農夫從小陪農夫書生爺爺在山裡農場長大，特別幸福！吃的都是純天然無農藥蔬果，還陪爺爺在老家過古人生活！晚上沒燈只點蠟燭，在自然的環境長大，純古人作派！　小茉莉就跟她姥姥說，小農夫都說他小時在山裡野放，是個野孩子！姥姥就說，會嗎？小農夫會野嗎？那是自然田園浪漫派，小茉莉妳懂不懂？我倒覺得小農夫他爺爺像古書裡寫的五柳先生，挺好的！丫頭妳看，人家小農夫寫給妳的信，字就寫得比我們家的書卷味女孩還好看呢！人也聰明，不輸我們家的小格格！上回我和爺爺在忘憂谷涼亭裡，陪你們倆打橋牌就打不過你們倆，五柳先生調教有方，了不起！對了，妳陪小農夫到他老家山裡玩，他有沒有欺負妳？他若敢欺負妳，姥姥修理他！茉就笑說：他不會欺負我呀，他都在照顧我，都是我欺負他！姥姥大笑道：這樣也對！妳是他的命根子女神嘛，妳跟我說時，我心裡還偷笑！不過呢，他若敢惹我們家茉莉小格格生氣，也算是欺負妳！那妳跟姥姥說：妳都怎麼欺負他的？我看他只聽他的命根子女神的話，最怕女神不理他，他只怕這個，啥都不怕！茉小小聲跟姥姥道：我逼他吃魚！他從小就不吃魚，他全家族只有他不吃魚，只愛吃山裡的蔬菜水果！姥姥大笑道：對！妳逼他吃點魚是對！那樣營養才會均衡！所以姥姥就說嘛，只有咱家的書卷味女孩治得了那匹文雅的野馬！　莉，這些都是小茉莉在山裡跟我說，她還哼唱那曲子給我聽！

Elaine Paige - Memory (Cats the Musical)　1981
https://youtu.be/mITD07wGVCI

Midnight　　　　　　　　　　　　　　　　
Not a sound from the pavement　
Has the moon lost her memory　　　　　
She is smiling alone　　　　　　　　　　
In the lamplight　　　　　　　　　　　　
The withered leaves collect at my feet　
And the wind begins to moan
子夜時分
人行道寂靜聲響
月　可是已遺失她的記憶
她　獨單笑著
燈下
枯葉匯聚至我腳下 
風也開始哽咽

Memory, all alone in the moonlight　　
I can dream of the old days　　　　
Life was beautiful then　　　　　　　　
I remember the time I knew what　　　　
happiness was　　　　　　　　　　　　　　
Let the memory live again
回憶　月下孤寂
我能夢見那古老日子
生命曾是曼麗的
我記得那時
幸福圍繞的時光
讓回憶重現

Every street lamp seems to beat　　　　
a fatalistic warning　　　　　　　　　　
Someone mutters and the street lamp　
sputters　　　　　　　　　　　　　　　　
And soon it will be morning
盞盞街燈似乎
宿命的警示
行人呢喃低語燈火流淌成溝
須臾天將破曉

Daylight　　　　　　　　　　　　　　　　
I must wait for the sunrise　　　　　　
I must think of a new life and　　
I mustn’t give in　　　　　　　　　　
When the dawn comes　　　　　　　　　　
Tonight will be a memory too　　　　　
And a new day will begin　　　　　
曙光
我必須等待朝陽
思索一個全新的生活
我絕不對宿命屈服
當曙光降臨
今夜也將成為回憶
而嶄新的日子即將開始

Touch me,　　　　　　　　　　　　　　　
It’s so easy to leave me　　　　　　　
All alone with the memory　　　　　
Of my days in the sun　　　　　　　　　
If you’ll touch me,　　　　　　　　　　
You’ll understand what happiness is　　
Look, a new day has begun
撫摸我
妳如此輕易離去
任我獨自留在
陽光絢爛的回憶裡
若妳碰觸我
妳將瞭解幸福之意
看著，嶄新的日子已啟程

Memory
星空圓舞

　　莉問：黃昏她在山裡唱Memory給你聽？她還陪她姥姥在紐約看了那場貓音樂劇？她姥姥的素養挺好的！
　　我：黃昏她姥姥是文學博士，文人雅士嘛！爺爺也是博士！
　　莉：難怪！書生門第的書卷味女孩，夕陽的最愛！那你們在寒假尾聲在山裡玩，玩什麼呀？
　　我：黃昏說她要在山上農場裡請我喝酒，因為剛過年嘛，該喝點春酒的！她說她要在山上開個黃昏酒館，請夕陽喝酒！喝高梁，姥姥偷偷給的，姥姥請客的！結果我喝完後，她就笑問，她要看夕陽先生喝了酒有沒有變聰明，上次在山裡教的圈圈舞，有沒有進步？她就在我耳邊喚了聲親愛的，請跟我來！跟著我的步伐喔，要跟緊接好我，咱倆來比賽，你若是踩到我的腳，或是害我跌倒沒接好我，就算你輸了！看我的親愛的有沒有很聰明？我們呢，就一路轉圈圈，轉到蘿蔔園裡去拔蘿蔔！

Solo 2020.07.23子時筆

附註：跳石海岸

金山市區以北的海岸線風景宜人，位於較北端的跳石海岸，更為賞海景的最佳地點之一，全長約十公里。跳石海岸一帶曾有不少民戶居住於此，依海維生，經常需下海捕魚或採拾海菜，在淡金公路尚未開通前，波濤洶湧的浪花阻人通行，來往的居民與商旅過客經過此地必須等到退潮後，順著岸邊的大石頭一跳一跳地移動，才有「跳石」這樣的地名產生。

金山所在的北濱地塊原本沉積於海底，隨後因為地殼逐漸上升才隆起至地面上，後來又因歐亞大陸板塊和菲律賓海板塊的擠壓，地熱熔成岩漿，噴出地面爆發成大屯火山群，噴發物向四方漫流，跳石海岸便是遺留的堆積物，如今成為獨特火山海岸景觀。

跳石海岸的亂石巨磊，形成波光粼粼風吹細浪，一波一波白浪如銀成瀾，展現出大自然的豪邁粗獷與溫柔婉約的神奇與造化。當您行車來到跳石海岸，望著這一片無數大小礫石成堆的綿長海岸線，想像昔日先民挑著一擔擔沉重的農、漁產物，艱苦地在礫石間跳躍前進，心中不免升起無限的緬懷。

附註：法鼓山
1977年，聖嚴法師接任中華佛教文化館與農禪寺住持，除承繼東初老人之志業之外，更將佛法簡化為國人能夠理解、接受與運用的觀念及其修行法門，接著展開弘法利生的大菩薩行儀。隨後由於農禪寺與中華佛學研究所信眾與學生與日俱增，遂於1989年因緣購得今新北市金山區三界裡的一塊土地，聖嚴法師將之命名為「法鼓山」，故以「法鼓山」為名之成立財團法人，從事社會教化，心靈輔導及關懷弱勢等公益活動。

附註：金寶山
1987年，建造臺灣地區第一座民營現代化納骨塔「金寶塔」。
1993年，歷時八年、耗資新臺幣四億，由朱銘率領二十五名藝匠共同創作的「千佛石窟」落成。朱銘美術館於1999年成立於其山腰處。
1995年，鄧麗君紀念公園(筠園)於1995年，一代歌后病逝後葬於金山的金寶山墓園裡，為1970至80年代時風靡全亞洲的知名歌手鄧麗君的長眠地，家屬以她本名中的筠字興建筠園，墓園介紹鄧麗君的生平事跡並展示出相關遺物，並終日播放 10 首膾炙人口的代表作，供歌迷能隨時到此處追悼這位永遠的巨星。